大风雪里的歌谣
布衣过程 著
现实
类型- 2020.09.14 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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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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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轻轻的沉醉
初秋的傍晚,来的说早不早,说晚那,也谈不上太晚的就来了。
离宿舍窗户能有五、六米的那排小白杨树,在秋日的晚风里,亭亭地立着,有好多已经发黄了的叶儿,似乎还没打算离开母体,也和那些正绿着的一样的,在秋风中沙沙的响着,抖动着。
打开窗户的宿舍里静静的,只有晓章一个人,爬在充做桌子的那个箱子上,就着窗外不大亮的光,看着日后必须用上的、表明仪器联络方式方法的“方框图”。
上学那前儿,老师领着班上的同学“走”过。那会儿,晓章以为很轻松那,就没太认真仔细的跟着“走”。这会儿,自己也整了好半天,楞是没找到什么“途径”,只好在那瞎“摸索”。
来根烟吧,管它怎么样那,慢慢的来呗。
从挂在墙上的上衣口袋里拿出盒关东烟,打里头揪出一根放到嘴里,找到火柴,刚想划上,想了想又放下了,愣愣地看着窗外。
似乎有风打窗前走过,听得见打开的窗户外面,有不是很大的,“哗哗啦啦”的响声。
晓章走到箱子的另一头,靠着箱子站在它和窗台之间,满有兴致地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外面。其实,晓章想假如不是自己看得这么久,兴许这天不会显得这么黑吧。
队上的大院里,有不少的人在走动着、说着什么。时不时儿的还弄出些,“叮叮咣咣”的动静,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啊。但有些个人,晓章可是知道,他们做什么去了。真的啊,就说大憨和刘玉莲吧,那肯定是压马路去了。呵呵呵。
“砰砰砰,砰砰”。有谁在敲门那。
请进,请进。晓章马快的大声说着,自己也走去开门了。
哎,是指导员。这家伙走路和打仗那样很是正规的,有好多次晓章都想问他,是不是当过兵啊。但晓章知道,指导员是个知青出身,没有当兵的可能。但咋地那?就是叫人想不明白,真的啊。
府上好清静啊。指导员进了门,没有打算坐下的意思,站着门前,用手就在肚子前那儿摆动着,大概是觉着烟很呛他的。
哪里,哪里,指导员,这不是我的府邸,是我们大家的驿站啊。见领导在说笑话,晓章就着高地和他来上了。
是驿站,我们走过的每一个地场,都是我们人生的驿站那!指导员笑了,关上了门,进了里边。
吆?衣服没洗,就这么泡着吗。眼神儿可挺好使的,一眼就看见晓章为了好洗,也是为了懒才泡在盆里,等到自己有时间才会洗的那几件东西。
呵呵呵。泡泡能省力气,再说也省点肥皂、洗衣粉什么啊。晓章挠了几下头发。
指导员再没理会晓章说什么,视察般的东瞅西看的。随手拿起箱子上一大包蜡里的一支,倾斜着身子,找到火柴,点上了蜡,又用火柴去燎那蜡的身子,然后,一家伙就把那蜡沾到窗户和晓章床之间的(就是晓章刚刚看书坐的那地方上边)那墙上了。
猛的,指导员还“咝咝呵呵”的好几下。轻轻的、不停的,用没拿蜡的那手,打了几下拿蜡的那手。
咋地啦指导员?晓章忙问。
能咋地那,不就是叫“蜡油子”烫了手了吗。指导员可严肃地看着晓章,还背着他自己的双手那。
晓章好悬没忍住,那是狠劲狠劲地咬住了嘴唇,才憋住没笑出声儿。这指导员啊,你可真是的啊。
笑啥笑啊,你个小徒尕子,啊?指导员更严肃了,还探过身来,大有要认真追查的那意思。那个大眼镜子,在不大亮的蜡火光里也一闪一闪的。
报告领导,没想笑,可它就是没憋住。这回真的是忍不住了,晓章都“哈哈”地笑出声儿来了。
咋样,还习惯吧。笑够了,也闹完了,指导员问起晓章和大憨,杨冰他们的事来了。真的,别说你们,就连我刚来时,都他妈的不喜欢这破地方。比我们那“集体混”(他说的八成是集体户吧)没强哪儿去,有时候,哼哼,还不如那儿。指导员走到箱子前那,看着晓章放在上面的“方框图”,又回身的,上下打量了几眼晓章,咧了几下嘴,轻轻地笑了。
哎,晓章,听说会查排列?吆,还喜欢文学那,不少的书啊。本来是看见了那图,问问晓章,除去能是个操作员外,还有没有别的手艺了,可一下子又看见了“桌子”上的书。指导员抓起一本看上了,连晓章回答他都没注意啊。
是喜欢,也就喜欢罢了啊。晓章挠了几下自己的头,回了领导的话。那些书晓章是走到哪儿带到哪儿的,有的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
真的,他特喜欢像《牛虻》、《青春之歌》、《钢铁是怎样炼成》那样的书,还有一本没人能说上它名字的,写地质队员的书,也叫晓章用牛皮纸给糊了个皮儿,和它们放到一起了。
大哥,开门,是我啊。门外,有人一边敲着,还说着,是杨冰。
怪没意思的,我也没去散步,想到你们宿舍这里,扯扯“闲篇”,听你说点啥。一进门就哇啦哇啦的、没停下地说。猛的看见屋里还有别人,细一看是指导员,一下就闭上了嘴。差点没用她自己的手去捂上它。
指导员也在啊,我“心思”和杨冰一块儿,到林大哥的“公馆”里溜达溜哒,反正也没啥事。杨冰身后的那个人说话了,是言小可。说话慢声细语的,可却很圆滑的。
我也没事,吃了晚饭,在家里呆着怪闷的,也到这儿走走,看能和“林公馆”里的人说上点啥有意思的。还是板着脸,就和有啥啥真事一样的,指导员看着她们俩说着。
显然,有领导在气氛不是太协调,起码是杨冰有点意外,进来了,只好慢慢地走到晓章的床前,就站那儿不说、也没动。
领导是来关心我们这几个“实习”的,看看,问问。晓章是说着话,也是给杨冰解释着。
真的哎,怎么你们四个人都分到一个队来实习那?想起啥似的,已经背坐箱子光亮下的,那把椅子上的指导员忽然地问。
那啥,指挥部的组织部说啥“好经管”,就一家伙把我们四人都给“悠”到一个队上来了。看那意思,以往都是分散了的,是吗指导员?知道原委的晓章,马上给指导员回了话,还试探地问了些别的。
是的,咱们队以前来过实习的学生,大都没挺几个月就跑了,研究所的“周地”、总工办的刘主任都在咱队上实习过。你们那,能挺多久啊?指导员看上去没有什么表情地说着,就好像在说啥不相干的、别的人、别的队、别的事。
哈哈,不少的人那。门本就开着,都到了门口的王师傅,手里拿着几个带塑料皮儿的书打着招呼,还敲了几下那开着的门。吆,领导也在,是在关心群众的生活?还是藏身在人民群众中啊?
王师傅身后跟着的细周,大平也都跟进来了,大伙喧寒着。
晓章啊,这你可不对了啊!咋没给领导上茶那。烟那?他就免了,可这茶是一定要给领导上的。那不礼貌了啊!王师傅走上来,用没拿书的那手,亲切地拍了几小晓章的肩,还把那几本带塑料皮的书,递了递,扬给了晓章看。
是四本《地震施工操作规程》,这是给晓章他们四人的。小队的人都叫它“蓝皮本”,是每个地震工人、地震队施工必备的施工守则。
杨冰抢上来,打晓章手里拿去一本,就着那不大亮的蜡光儿,歪着脖子细细地看上了。
啊,对了,这是你的地盘啊老王。咋说,他们几个也是分到你们仪器组了。啊。指导员依次的,是扫视了屋的人,可不,不是仪器组的,就是放线班的。
听张队说的,打明儿起就开始检修了,我们这是过来看看,有啥事了那。细周歪着他那高大但却瘦细的身子,看着指导员。
中午前儿,我们班子研究了一下,还特地的“涉及”了他们(指导员用手,划拉了一下晓章、杨冰)。得快点整啊,老王,我可不是闹啊。指导员站起身来,看那意思要走了。
哎,张队和刘队他们没来吗。都出了门了,好像是顺带着问一嘴一样的,指导员又说。
晚饭那前儿,在饭堂我们碰见了刘队了,和他还唠了好一会儿那。杨冰说了,还看着晓章,意思叫他给佐证一回。
这小子,是不拿着酒瓶子和你们唠的。指导员摇着自己的头,走了。
大家伙都站起来去送,但指导员摆着手,不叫大家送他,嘴里还叨咕着啥,似乎很不满意的样子。
晚上你看见刘队了。王师傅问细周。
在司机班喝着那吧,这会儿都不能完啊。细周用一指手指头竖在嘴边,意思小点声儿。
怕什么,咱也没说他别的,就说他在司机班喝酒。他还能咬咱的*啊。大平没管那些,正经挺大的声儿那,就好像特意说给谁谁听似的。看她那意思,还挺不耐烦的,有点嫌细周胆小了那。
你给我“消停”点,还反了你了那,咋地啊。王师傅“呵哧”着大平。
大平马快地伸了几下*,往屋里挤了挤,凑乎到晓章这里,伸了几下手,晓章明白了,是和他要根儿烟那。
晓章这才想起给大伙上烟,上水什么。
你这么对待师傅,能学着什么手艺啊,我说。抽上了,喝着了,细周闹似的和晓章说。
惭愧,是做徒弟的失礼了。晓章也闹着,弯腰先给细周来了一躬。那俩人一唱一和的,还和真事那样的啊。
稳当儿坐到晓章床上的王师傅,拉了拉自己是衣袖子,“大马金刀”的,还一只脚踩着他面前那椅子的横撑上。看着其他几个人,自己先没板住,先笑了。
晓章、杨冰,你俩都在这儿,啊,还缺俩。下午就通知我们了,你们暂时是那么分的,检修那,先跟着放线班,他们人手少,不大够啊,具体做什么,叫细周给分配,等到“炮击”了再回咱们组,到正式生产时,再具体给你们说,好吗。啊,还有,你和大憨得搬家啊,得搬到咱们组里去,这屋那,说是要给别班组那。眼时,就先跟你说这些,反正你们是实习,多知道些,对你们有大大的好处啊”。王师傅一气说不少的,把他自己弄得嗓子都干了。
晓章都听明白了。这是要拿他们几个当劳动力啊。笑着表态:行,师傅,我们明天就去放线班报道。
报什么道?窗外有人接上声儿了。是大憨回来了。
进来,进来。杨冰叫着他。
可不,报什么的道呢,我不就在这那吗。细周张着嘴,看上去就和不解的那样和晓章闹着。
屋里人都大笑了起来。可不,人都在这儿,还用上宿舍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