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城之恋
金石之悦耳 著
现实
类型- 2020.11.02 上架
11.52万
完结(字)
南京大众书网图书文化有限公司版权所有 未经书面许可不得复制转载
©版权所有 侵权必究
第五章救渡
一转眼过了国庆节。下了班,刘沅令带点菜回家。做好饭,老婆就回来了。夫妻俩一边看新闻一边吃饭,冷不丁地,老婆问:“你们工资发了吗?小孩的班主任老师说要交资料费了。”
刘沅令一边扒饭,眼睛还在看电视机。过了十几秒,他才回过神来。
“还没有呢,我们每月8号发工资你知道的。啊?老师又是要怎么啦?”
沈蓝停住了筷子,瞪着刘沅令。房间里只有电视里的女播音员在播报一条湖南干旱的消息。
刘沅令感觉到一种清晰的寂静。
不好!老婆要发怒了。他连忙扭过头,面对老婆,看着老婆嘴里包着的饭把原本消瘦的腮帮子撑得像个皮球,眼睛大睁。都结婚16年了,刘沅令知道老婆要发脾气了,他赶紧放开嘴里咀嚼的一块肉,张开嘴,含混地笑着说:“哦,哦,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什么时候办?”
沈蓝鼻子里面终于短促地出了一口气,看着桌子上的三个菜碗,半空中的筷子却没有飞奔而下去夹菜。刘沅令还在看着老婆的侧脸,等待着老婆的话。
时间没有凝固。沈蓝放下还有一团饭的碗,一边起身,一边说:“算你还记得有个儿子在读书!”
“赶紧把3000块钱给我,晚上9点前要付给班主任。”
刘沅令不敢有丝毫怠慢,放下碗,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立马转给老婆3000。
吃完饭,沈蓝在愉快地收拾完厨房。刘沅令的电话响了。
“少刘,你明天早上8点去宁波一趟,我让小陈跟你一起去。”听出是公司陈总的电话,刘沅令连忙说,好的,好的。随后打通小陈的电话,告诉他明天早上7点半到小区门口来接他,一起出差。
一转眼到了10点了,沈蓝关掉电视,匆忙洗漱完上床了。刘沅令侧身看《轻松做老板》。看到老婆来了,刘沅令放下书,搂过老婆的肩,轻轻地说,钱交好了吧?以后有什么事情提前告诉我,我怎么可能忘记你们娘儿俩呢。
沈蓝扭动一下,一脸严肃地说:“自己不上心,还要别人说。”
刘沅令陪着笑看着老婆红润的脸,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做项目的都是一天七八件事情,得多挣钱啊,老婆!”
沈蓝身子稍微溜了一下,靠向老公的肩,说:“以后我说了就要马上反应,不要像丢了魂的去管些不相干的事,听到了没?!”
“知道了,老婆大人,知道了。”
沈蓝终于面带喜色,左手拉了拉被子。这下刘沅令高兴了。“老婆,看,现在你多漂亮!来我们再生一个。”
二人正在纠缠之际,床头柜上的电话响起了《上海滩》的铃音。刘沅令扭过头,反过右手,想抓手机。抓了两次,没抓到。此时的沈蓝头正手把他的腰环着。电话铃声好像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哎呦!”
刘沅令一声短促的叫喊,右手收回来了,头也收回来。
“你干嘛?!”
刘沅令低头用右手轻拍了一下老婆的头。
“睡觉都不省心,不要接,关机!”
沈蓝埋头说道。刘沅令把手放在老婆的黑发上轻柔地磨砂几下说:“万一是公司的领导来的电话呢,端人家的碗,受人家的管啊。”
手机铃声停了。老婆环着的手也放开了。刘沅令反身拿了电话,一看,是庄伯南的老婆赵珊娜的电话。
赵珊娜?
她会有什么事情找我呢?
正在犹豫要不要回过去,沈蓝问:“不是公司的电话吧?”
话音未落,她把床头灯就关了。
刘沅令在黑暗中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嘻嘻地溜进被窝。
“不是公司的电话,是庄伯南的老婆。”
“奇怪,这么晚给我打什么电话?”
“要打也是南哥给我打呀。”刘沅令自言自语起来。
“不要去管别人的老婆,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了还在想什么?”
沈蓝小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敲打起来。
刘沅令好久没有享受这样的撒娇了,吻到老婆的脸上,说:“宝贝”
电话再次响起。刘沅令迷迷糊糊从另一个世界回到这一团漆黑这房间来,起身摸到手机接起。
“刘大哥,刘大哥,快救救我!”
刘沅令本听出来是赵珊娜,以为电话里会蹦出“庄伯南”啊,“明天”啊、“帮忙”啊之类的词语。
怎么有“救救我?!”
刘沅令猛地坐起来,赤脚走到厨房。
“怎么啦,赵珊娜?你在哪里?”
“赵珊娜,怎么啦?”
刘沅令急速、尽量压低声音问。
“刘大哥,我不想活了,死之前我想见见你!”
听到赵珊娜呜咽而绝望的话,刘沅令彻底清醒了。
15楼的窗口吹过来一阵江风像条鞭子,抽得他哆嗦起来。
“啊?!不能,不能哈!怎么啦?你在哪里?别动!我马上过去!!”
电话里传来呜咽的哭声。赵珊娜沙哑地说,我不想活了,庄伯南要跟我离婚,我有什么对不起他的……
刘沅令插不上嘴,人又冻得不行。赶紧回卧室摸到一条毯子披上,顺手把烟也拿了,关上厨房的门,打开油烟机,点上香烟,索性等着她说完。
一根烟抽完,赵珊娜还在哭诉。
“你,你,你等一下。”
没有用,她还在说。
刘沅令看了看时间,0点19分。
“赵珊娜,你等一下好不?你听我说,你在哪里,我过去。”
赵珊娜停下来了,顿了一顿,说:“刘大哥,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打扰你,你是庄伯南20多年的哥们。他父母兄弟我都求了,没有用。你的话他会听的,求求你帮我劝劝庄伯南,不要跟我离婚。你帮了我,你叫我怎么报答你都可以。”
刘沅令又点了一根烟,这才知道了赵珊娜的紧急情况。
“刘大哥,你在哪里,我马上打车过来,我要当面跟你说说我们的事。”
赵珊娜在老城区,与城市新区隔着一条江,再看着老婆睡得正香,想想也不好去的。
正在思度之间,赵珊娜说:“刘大哥,我已经在去城市新区的出租车上了,你告诉我小区就可以了。”
“云霞府邸。”
赵珊娜挂了电话。
刘沅令握着电话,借着手机屏幕的亮光,熄了烟蒂,来到床边,穿上衣服,拿了钥匙,走到大门口,缓慢打开大门。楼道灯立马亮了。在鞋柜拿鞋的时候,多看了一眼老婆的鞋子:平底,布面,还是去年圣诞节买的。老婆还算节俭的啊,刘沅令心怀愧疚地想。
要不要叫醒跟老婆说一声呢?
这么晚了要不要带她一起去呢?
她跟她还没有见过面,会不会误会呢?
刘沅令拉开门进屋,把客厅的灯打开,光线照进卧室。老婆翻了一个身,睡得很安详。
“宝贝,醒醒。宝贝,醒醒。”刘沅令在老婆耳边轻声地说。
沈蓝睁开睡眼,慵懒地往右搭了一把手,继续闭着眼。
刘沅令有点着急了,直接拉着老婆的右手抖说:老婆,醒一醒,出事了!
啊?!
不到三秒,沈蓝坐起来了!
“啊?!娃呢?娃呢?!”
刘沅令只能坐到床沿上,扶着老婆,说:“我要去救人,你要不要一起去?”
“救谁?娃呢?”
急得他摇了一摇,说:我要去救人,你要不先睡?
沈蓝坐直了,直直地看着老公,醒了。
“谁?!”
“赵珊娜不想活了,就在楼下!”
她马上在床上滑了两下,到地上了,探了几下,找到鞋子。
“走,救他!”
“走!”
“走,走!”
两人走到客厅的灯光下了,刘沅令看一眼老婆,看一眼自己的裤子,笑了。
“救谁你知道不?你就这样下楼?”
沈蓝这才若有所失地看看自己的睡衣,迅速回卧室,关了上门。
在电梯里面就接到了赵珊娜的电话,说到了。夫妻俩一个清醒,一个迷糊的到了赵珊娜的面前。
赵珊娜穿了一件连衣裙,红花淡底,跨一个小包。见了刘沅令就直接过来拉着他的手臂说,刘哥,我好苦啊,你要快救救我!
刘沅令连忙把她的手慢慢褪下来,说:“跟你介绍一下你嫂子,这是你嫂子。”
“嫂子好!”
“哦,刘沅令,这就是你那个庄伯南兄弟的夫人哈?”
“是的,这是沈蓝,这是赵珊娜。”
赵珊娜把包带子从肩上拿下来,放在身前,说:刘哥,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你知道的,我家庄伯南是你兄弟,你再不帮我只有你们对面的滚滚江水帮我了。
原本在身后贴着刘沅令的老婆一下子离开了,刘沅令转头看一下老婆,再看一下赵珊娜,两个都是无语,一样的眼神上翘。
“别呀,赵珊娜。你跟庄伯南不是好好地吗?现在什么情况这样吧,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
对庄伯南的男女感情的事,刘沅令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刘沅令一边说,一边朝小区左边的小夜市走去,跟他们两个女人隔开两、三米。
这个小区比起三年前成熟了,夜市也有四、五家。刘绍刘挑了一家亮堂的店走了进去。
落座,叫了一碟盐水毛豆,一碟鸭舌,一份土豆女肉,两瓶啤酒。转脸问她们,你们还要点什么?
赵珊娜说:再加一份小龙虾,一瓶红酒,我和嫂子喝。
沈蓝收起了笑容,一脸疑惑地看看刘沅令,又看看赵珊娜,没有说话。
“你们就不要喝酒了。赵珊娜你待会还要回去呢。”
“不,我要喝。今天第一次见到嫂子,加上我心里不舒服,我要当着嫂子的面把苦水吐出来!”
顿了一顿,赵珊娜又说,怕什么,有嫂子在。
沈蓝平静地看着赵珊娜,应和道:“就是,不怕,喝吧,哭出来吧。”
菜还没有上,酒却先来了。赵珊娜也不客气,麻利地给沈蓝满上了,端着杯站起来,一抬手打拱。
“刘大哥,嫂子,认识你们这么多年,我们各忙各的,三年难得见次面,特别是嫂子,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失敬了。”
说完,赵珊娜就咕咚咕咚一杯红酒下去了。
这个让刘沅令有点吃惊,虽然知道这位师妹曾经是校武术队的,今天这样喝下去怕是有点生猛了。况且我这杯还是啤酒呢。
没办法,刘沅令笑着说,赵珊娜,你坐,别急,慢点喝嘛,我喝掉,你嫂子不怎么喝酒的。
刘沅令一口就把一杯啤酒喝了,沈蓝抿了一下,嘴唇停在杯沿,看着刘沅令。
“赵珊娜啊,我老婆真的不会喝酒,要不她的酒我替他喝了吧?”
“行。”
刘沅令接过老婆的酒,一口就喝了。
菜上来了,坐在对面的赵珊娜先把自己杯子满上,又把嫂子的满上,开始诉说自己的不幸。庄伯南在银行职位升了,天天不回家吃完饭,晚上很少回来,我都找到他的那个妖精了,有好几个,他还不承认。他还要跟我离婚,刘大哥,嫂子,你说小孩都八岁了,离婚对小孩不好。况且,我也不想离婚。
刘沅令一边夹着毛豆往嘴里送,一边说,虽说都在一个城市里,伯南我也一个月难得见他一面。你也知道,他工作多,应酬多,这我是知道的。现在向他们这样级别的在外面应酬,免不了喝酒、唱K,去桑拉,他估计也是身不由己啊。庄伯南应该不是一个沾花惹草的人,赵珊娜你就不要想多了。
“你也是这样吗?!”沈蓝怒目圆睁地看着刘沅令。
“没有,没有,我们是乙方,都是跑腿的打杂的,哪有那个级别啊。”
刘沅令笑着说。
“你敢!你要是三天不回来,我废了你!”
刘沅令放下筷子,笑着拉住老婆的手臂,说:“老婆,我一直都有事向您请示报告的,不会的,也没有这种可能啊。”
赵珊娜反倒笑了起来。
“来来来,别为我的伤心事把你们闹得不愉快,我们喝酒!”
一瓶红酒倒了几下,没了。
赵珊娜喊小二过来,来一瓶白酒,有什么白酒?
“哎,差不多了,赵珊娜。”刘沅令说。
“还早呢,放心,我还能喝。就泸州老窖吧。今天我请。”
赵珊娜放下菜单,似笑非笑地盯着刘沅令说:“我怎么感觉庄伯南在楠州藏着一个女人。刘大哥,你可得帮我,你不知道我们女人有多难,是不是呀嫂子?”
“是的,我们家沅令经常忘记了家里的事,整天没心没肺的。”沈蓝算是找到了战友了,两个女人之间话就多起来,从家里男人的坏习惯小毛病一直聊到中东加沙巴勒斯坦去了。
刘沅令知道,她们俩都醉了。只不过赵珊娜是大醉,沈蓝微小醉。
刘沅令和沈蓝搀扶着赵珊娜上了楼。没办法,刘沅令只能让她们俩睡床上,自己睡客厅沙发。
还有2小时就天亮了,一早还要出差,刘沅令定好了闹钟躺下。可是,他却转转反侧,睡不着了。
庄伯南怎么也没有跟我说起离婚这事呢?他们俩的婚姻应该很好啊,门当户对的,都是楠州人,什么都不缺,一个在全国性银行分行高层;一个在行政单位,正处级,庄伯南的父母厅级离休,赵珊娜父母在省级著名医院主管后勤。孩子有人抢着带,车子好几辆、房子好几套,也不需要打拼,多好啊!年纪都快四十了,为什么要闹离婚呢?
再看看自己,一个外地人,来楠州都十来年了,房子也没有,车子也没有,打一份20000多月薪的工,孩子丢在老家,老婆还时不时跟自己吵着不合算要回老家去。公司虽是上市公司,但还保留着国资,同事之间还是派系分明,要做成项目还是得装孙子哦。
隐隐约约听到沈蓝、赵珊娜她俩在说着什么,刘沅令进入了梦乡。
七点整,闹钟响了。刘沅令拨了一下手机,转个身又睡去了。
第二次闹钟响了的时候,刘沅令干脆不理它了。
沈蓝啪嗒啪嗒地走到沙发前,推着刘沅令说:“老公,醒醒,起来!快去挣钱!”
刘沅令一翻身坐起来,怔怔地看着老婆,他发现老婆满眼的微笑,伸个懒腰,马上跳下地。
“好咧!”
刘沅令面带微笑地穿上衣服,收拾完沙发,心里美美地想,老婆今天心情不错,温柔体贴就是好。
刘沅令洗漱完,沈蓝就端了一碗面条过来。
“快吃,等下你同事就到了。”
“嚯,两个煎鸡蛋!”
“谢谢老婆!”
刘沅令一边吹着碗里的汤,一边拍了拍老婆的腰。
七点二十八分,刘沅令拎着包坐上车出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