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分子原子起舞时
唐墨 著
现实
类型- 2022.07.07 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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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ZOOM会议
“老大,我们要马上举行一个视频会议。你做好准备啊,估计要和人家吵架了!”手下PI科学家安然从国内打来了语音电话。
“你那边大半夜的打电话过来干啥呢?都不要休息了?半夜里还吵什么架?”槐序说。他看了看手表,是国内时间晚上十一点半了。
“着急啊,要争分夺秒啊!您不是说,今天再晚也是早,明天再早也是晚吗?这样一个重大项目,国家发改委、科学院、市里面都盯着,国外同行专家也关注,我们立下军令状的,怎么能不急?”安然像是刚出山林嗷嗷叫的小老虎。
“好了,像背语录一样了,别贫嘴了!”槐序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开会有什么事?用三两句话,先把会议背景和事情给我说清楚。”槐序说。
“负责工程建设的一个副总不同意我们的方案,说混凝土预制板不需要那么厚,其他一些工程要求他也觉得没必要。所以我今晚把我们外聘的几位土木工程和光子领域的科学家都叫过来,和我们视频聊一聊。”安然说。
“这不是扯淡吗!科学工程容不得半点马虎和苟且!”槐序也很是生气了。
“马上就要把预制板定下来,晚了就来不及了!”安然猴急猴急地说。
“你马上订一个ZOOM会议室,我十五分钟后参会!”
槐序说着,朝四周敏捷地打量着,寻找着可以支撑手机参加视频会议的场所。好不容易地,他找到一个积雪的角落,那里有一堵深褐色的红砖围墙,正好可以支撑他的电脑。
“可以参会了吗?我请的国内外科学家都进入了。”这时,安然的信息又来了。
“可以了。”槐序说着,靠近围墙坐下了。他取下了手套,抖索了一会,用冰冷的手指打开了视频软件。他努力把镜头靠近着自己,让镜框里显示出大头照的自己,而不会照出更多的风景。
等到进入网络会议室,他发现,大家的头像早已经出现在屏幕上了。
“来了来了,吴总进来了!”安然看见他进来了,顿时有了主心骨。他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开始主持了。
“各位老总,各位科学家,我们的会议现在开始啰!今天我们请了国内外几位知名的科学家,还有我们项目建设老总朱总、陆总一起,来再明确一下隧道工程建设的标准。我们要建隧道,今后还要建棚屋,这个标准需要科学而严谨,前面在设计方案中,其实也早已经大致地明确了。”安然说。
“因为好几位科学家都在外地出差,所以我们用视频会议的方式来探讨。首先,我先抛砖引玉,谈谈我的粗浅认识和观点。”安然说着,视频里的他看起来像一个在读研究生。
“我就开门见山了。我如果有遗漏,等会我的老大吴槐序总会补充。”安然说着,打开了他的PPT。
“我先和大家再重申一下项目的重要性。在朱总一开始参加我们的建设会议时就知道,光子科学项目是我国乃至世界多学科前沿中心和高技术开发应用研究的重要项目。”
“等到项目建好,它将对材料科学、生命科学、信息科学等多学科的研究产生巨大的影响,也是最先进的不可替代的平台。同时,它也能为多学科之间的渗透和交叉融合创造最基础的条件。”
“我研究过当前好几个大科学设施建设的情况。一般来说,施工都是极其严谨的。工程的建设一定要符合科学设施和科技工作的要求,也会考虑到防震动防辐射等问题,会考虑和学校、居民区保持最恰当的距离。”安然翻着自己的讲话提纲,侃侃而谈着。
“我们都知道,光子项目辐射一般有四种来源,比如储存环电子束被剩余气体散射或电子束撞击储存环部件所产生的初级韧致辐射,比如初级韧致辐射被光束线部件散射所产生的次级韧致辐射,比如初级韧致辐射和次级韧致辐射所引发的中子辐射,比如插入件和相邻弯铁产生的同步辐射以及同步辐射在光束线部件上的散射。”
“所以,我们按照光子大科学设施建设的要求,要求我们的光子科学工程土建项目一定要符合未来我们的波荡器、储存环、加速器等等部件工作的要求,也会希望能更好地绿色低碳保护环境。”安然灵动地打开了国际通用做法的页面。
“按照国际上的通用做法,结合我们自己项目的特点,我坚持认为,你们务必要按照我们的要求,按照安全施工的要求,进行所有的施工和操作。”安然说。
安然说完后,屏幕上出现了项目承建企业的副手陆总的头像。陆总的镜头慢慢地放大了,屏幕上也出现了他要发言的课件框。
“不好意思,朱总今天有可能不能参会,他最近去学习了。我是这样想的,当然这仅代表我自己的观点,还没来得及和朱总商量。”陆总说。
“这个项目离学校和居民区有足够的距离,并且也在地下三十米以下,我和我的团队研究过,预制板不到一米是没有问题的,日本有一个类似的项目,使用的预制板厚度也是一米以下的。”方总说着,也打开了他的课件图片,上面有日本相似设施的参数。
他话还没说完,视频里一个来自北京的科学家就毫不客气打断了他的话:“我认为不行,我们科学者最重要的素质就是严谨和科学,达不到我们的项目标准和要求,这个工程将来就会有隐患。”不一会,英国的一位科学家也赞同北京科学家的观点。
“大家听我把话讲完,不要急于反驳我。我和朱总做过许多的工程,其中还有获国家大奖的工程。我们也从事过电力、通讯、交通各方面的工程。”陆总说。
“像高压电的辐射也是非常严重的,我们都是按照现有的成熟方法在进行,后面评估和运营都没出现过任何的问题。”陆总坚持说。但他话还没说完,兰州大学物理学的专家又开始质疑了。
“要不这样,我们还是请吴总定。吴总是科学界知名专家,又是项目负责人。吴总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朱总见大家各执己见、互不妥协,于是把决定权交给了槐序。
不一会,屏幕上出现了槐序的脸庞。信号不是太稳定,槐序镜头里的脸庞时而会变形。
“好的,各位科学家和建筑师!我想发表一下我的拙见。我和安然他们的观点也是一样,这也是我们一开始定下来的大方向大规划,恳请陆总理解和支持。”槐序说着,用餐巾纸擦了擦被风吹得绯红的鼻子。
“刚才陆总提到过电力方面的项目,我也都耳闻过。但光子科学项目和电力电子的项目完全不同,光的传播和辐射速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如果万一发生了光泄露,后果不堪设想。如果是那样,我们的设施不但不能造福于人类,反而会给地球和人类带来毁灭性影响。”槐序继续说。等他说完后,安然马上把一个将近五十岁的院士头像推近了。
“我也是持相同的观点,虽然科学允许探索和失败。但对设施建设来说,就是有关民生和安全的问题了,我们要慎之又慎。大家看,我这里正好有国外的光子设施、核设施因为工程建设不合格,后续出现辐射问题的照片。一旦出现类似的问题,后果不堪设想啊。”院士说。
说着,他打开了自己的图片库,从里面找出了几十张照片展示给大家看。那些照片如一个个黑色幽灵在大科学设施四周萦绕,大家在阴森的图景中意识到后果的严峻,一时间朱总和陆总沉默起来了。
“另外,你们可能还要认真去考虑一个问题。在项目刚开始设计时,我们也阐述过,针对土质松散、易渗水的海滨城市在建设地下工程项目时,方案一定要周全和细致。”
“前几年一个城市因为轨道交通的建设,有一幢居民楼差点倒塌了,当时差点要按照疏散方案进行老百姓的转移了。大家一定都有所耳闻吧?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那是十分可怕的。”院士说着,其他人一个个不说话了。
“好了,大家都畅所欲言了,朱总您看怎样?”安然把话接了过来。
正在这时,朱总的图标出现在屏幕上,安然马上把镜头对准他。朱总的脑袋迅速出现在屏幕上。
“吴总,各位专家,很不好意思我刚听说要开项目组会议,急匆匆请假参会了。刚才陆总和我说了一下他的想法,我觉得一定要坚持最初的施工标准,按照您这里的要求,一丝不苟完成重大工程项目。”朱总很是识大体明大义,他一开场就亮明了态度。
“后续有什么,您就直接和陆总说。陆总这里觉得有困难的,您就直接告诉我,我一定毫不犹豫坚持原则和标准,争取建设世界最顶尖的光子科学设施。”
“海德格尔说过,让我们诗意地栖居。科学,就是为了让城市更有诗意,让老百姓的生活更美好更便捷。你们刚才说的,我都赞同。”另一位一直没发言的专家也说话了。
“佩服你们,我服了,就听你们的。看样子科学家是最认真最严谨的,和科学家打交道也真的不容易,每天都在为真理而打仗。我听你们的,听朱总的,严格按照施工要求去做,争取建一座科学的丰碑。”陆总转换角色很是迅速,他的语气很是幽默,引起大家发出一片爽朗的笑声。
结束时,槐序和朱总在小窗口朝大家挥挥手,大家也在镜头里不停地挥手,脸上流淌着笑容。
视频小窗口终于都关闭了。槐序在冰天雪地的角落里,忽然十分想念远方了。
“安然,你打开视频电话,让我看看我们的基地!”槐序说。
“好啊,我们想死了头儿了!”安然打开了视频,视频里出现了实验室全部小伙伴们苹果般的笑脸。看见了万里之外的槐序,大家欢呼雀跃着。不一会,安然把窗户也打开了,让槐序听寒风呼啸的风声,摄像头俯瞰着窗外的基地。
大门口电子屏上,无论刮风还是下雨,无论白昼还是黑夜,都会骄傲地滚动播放着纪录片。
纪录片再现了借助光子科学设施,近年来科学家登顶诺贝尔化学奖巅峰的情况:
英国化学家JohnE.Walker通过同步辐射光源,测定了ATP合酶的晶体结构,荣获1997年诺贝尔化学奖;
美国化学家RoderickMckinnon通过同步辐射光源钾离子通道蛋白三维结构,荣获2003年诺贝尔化学奖;
美国化学家RogerD.Kornberg通过同步辐射光源发现了聚合酶II转录复合物的高分辨结构信息,荣获2006年诺贝尔化学奖;
英国化学家VenkatramaRamakrishnan通过同步辐射光源发现了核糖体结构和功能研究,荣获了2009年诺贝尔化学奖;
美国化学家RobertJ.Lefrowitz通过同步辐射光源开展蛋白偶联受体研究,而荣获2012年诺贝尔化学奖。